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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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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 周老太一起來就直奔竈房去找李翠蘭了,此時的竈房裏,李翠蘭正在往鍋裏放著糙面的饃饃, 這是今早的主食。

竈臺處,周老四正在添火,一邊拿著柴火一邊笑著道:“那次我們去一個大型的器械廠取貨,竟然在裏面真的見到了黃頭發藍眼睛的外國人, 好家夥, 當時給我嚇了一跳,他們長得也太醜了,那眼睛就像妖精似的……”

他語調的變化足以體現當時的震驚, 李翠蘭聽得好笑:“那你就沒想著上前跟人說幾句話,看看那些人是不是真的是妖精變的?”

“我哪敢啊,不過我們後來路過一個屋子還真聽見那夥人跟機械廠的一個翻譯說話來著,嘰裏呱啦的,聽著也不是英語的樣子”

“你這一趟跑下來,見識的可真不少啊”

小兩口正有說有笑的同在竈房裏, 李老太一進來, 看見周老四就皺了眉, 語氣不是很好的開口道:“你個大男人怎麽整天圍著竈房轉”

自從李翠蘭接了家裏做飯的活,周老四見天的也跟著一起忙活,一有時間就出現在竈房裏了。

周老四絲毫不以為恥, 反而笑著道:“我這可不是圍著竈房轉, 我是圍著我媳婦轉”

這話說的周老太簡直酸倒了牙:“你還好意思說呢,沒出息!誰家的男人圍著媳婦轉啊!”

白了兒子一眼, 周老太直接對著李翠蘭開口:“翠蘭啊, 你爸之前說的想幫你找個保管員那事沒成, 媽想著,你也不能一直待著,不去上工,你的腳也早就好了,這樣吧,你還是跟著媽一起下地去吧,別管會不會的,咱們從頭學起。”

周老太這話一說完,周老四臉上的笑容明顯就沒有了,想說什麽被李翠蘭看了一眼,到底也沒開口。

李翠蘭自己笑吟吟的說道:“好啊,媽,那我明天就跟著您一起下地去?”

周老太見她態度好,人識教,臉上多了幾分滿意:“行,那你明個就跟著我一起吧”

“媽,您先跟我說說,這兩天你們地裏都幹什麽活呢,晚上您教教我,或者我今個就跟著你們去地裏看看去,免得像上次似的,去了丟人。”李翠蘭不好意思的說道。

“這個你放心,還是鋤草,你上次不都學了嗎,明個兒就跟媽一起幹就行,多幹幾次也就會了,不難的!”

聽到還是鋤草,李翠蘭確實松了口氣,她就怕再出來個其他的什麽農具,到時候還要先琢磨農具怎麽用。

婆媳兩個分分鐘把這事就敲定了,周老太又瞪了一眼正在給竈臺添火的兒子,轉身出去打水洗臉了,

周老四一把柴火添完後,起身從身後突然抱上了李翠蘭:“媳婦,又要讓你去幹活了,這次你可註意著點,寧可幹不好,你也別傷著自己了。”

李翠蘭心間彌漫起幾分溫暖,她點頭應聲,還拍了拍周老四環抱著自己的手,開口道:“放心吧,這次你媳婦我絕不丟人了”

李翠蘭話都說出去了,第二天把自己包裹好,積極的跟著周老太一起上工去了,取完了鋤頭,就進了幹活的地裏,

李翠蘭小心翼翼的幹了起來,這回也不用周老太和周大嫂守著她手把手的在一邊教著了,畢竟還有上次的經驗在,李翠蘭讓她們都自己幹自己的去吧,自己這邊慢慢摸索著來。

“翠蘭,你不用著急著攆上我們,你慢慢來,別傷著自己就行”周老太對她要求不多,只要不傷著就行。

接下來的一上午,李翠蘭一開始還是磕磕絆絆的,鋤頭總是不聽使喚的想要往玉米苗上招呼,但她盡量的放慢了動作,集中精神。

一點點的適應著,一切從先拿穩鋤頭再說,一點點的,倒也慢慢的好了起來。

就是她的速度太慢了,總是落在別人身後,每每都要周老太或是周大嫂過來幫她接上一段。

不過好在有兩個人幫她,周老太和周大嫂又都是幹活的一把好手,真用起勁來,速度快的很。

就這樣,有人幫忙,李翠蘭自己雖然幹的沒有大家多,但整體也是不比大家少的。

幹活的也都是些相熟的人,大家也就背後嘀咕嘀咕的,面對李翠蘭的時候,也不好說些太難聽的。

倒是有那趙婆子,挑著刺的說了李翠蘭幾句,都被周老太給頂回去了,李翠蘭自己呢,是壓根不把那些話往心裏去的。

她知道自己的水平,在幹活這一塊,她自己不會就是不會,也不怕被人說,就算被嘲笑了也不覺得如何,更沒有什麽可羞愧的,畢竟她自己知道,自己的本領不在這方面,所以心氣很平和。

有人說她做的慢做的不好的,她還要附和上幾句:“嬸子你說的對,大姐你說的是,您教教我唄,您幹的好好啊,真不愧是地裏的一把好手”

諸如此類的話,李翠蘭一點都不吝嗇,別人想貶低她,她跟著一起自嘲,反正是事實,沒什麽接受不了的,還不忘擡高對方,笑吟吟的真心誠意的誇讚對方幾句,

這樣做的後果就是,說她的人到了後面,可能就壓根想不起來自己一開始的目的了,反而在李翠蘭的推波助瀾下,很快就變成了自己誇起自己來,向眾人吹噓起自己的本事來了。

吹著吹著,倒是讓周圍的人都聽的笑了起來,人人都見不得別人吹捧自己,總有有幾個知道點底細的會去給拆臺的,這一來二去的,還鬧出好些的笑話,簡直不要太歡樂。

都是最普通的莊稼人,她們又能有什麽被稱道和吹噓的本事呢,也無非就是那些在過往的貧瘠歲月裏,她們曾經有過的那麽一點點的小輝煌,讓她們填飽了肚子,沒能遭遇不幸。

說起來,也是挺讓人唏噓的。

比如趙婆子她又一次對著翠蘭嘖嘖道:“翠蘭啊,你這架勢一看就不是幹活的料,你看你那姿勢,回頭一準腰疼,不是嬸子說你,你這孩子啊,也太笨重了,要是咱們大家都像你這麽幹活,那莊稼可就都完了,哪還有什麽收成啊。”

趙婆子這話說就很打擊人,不過李翠蘭卻不在乎這些,她婆婆沒在身邊,她自己也不懟人,而是穩穩的拿著自己的鋤頭,笑瞇瞇道:

“嬸子說的是,我這年輕沒幹過活,不像嬸子您,一看就是幹活的一把好手,要不您給我示範示範唄,姿勢要怎麽樣才能腰不受累呢?”

趙婆子本是為了貶低人的,聽見李翠蘭這話倒也不好不給她比劃兩下,說著說著,話也就多了起來:“你得向我這樣,身子往外偏一些,離著鋤頭有點距離,別聽你婆婆教你的,她那人幹活都是莽勁,沒什麽好學的”

趙婆子說著,還不忘嘲諷周老太幾句,李翠蘭只當自己沒聽到,既不反駁她,也不附和。

“你是趕上好時候了,現在幹個鋤草的話都幹的這麽磨磨蹭蹭的,要是在以前,你這樣的,都活不下去”趙婆子話一多了起來,總會帶出幾句刻薄之語。

李翠蘭聽得抿嘴,呵呵道:“趕上好時候,是我命好”

也不知道是趙婆子本身說話就難聽,還是因為和她們婆媳不對付,對她就沒個好話。

不過李翠蘭也不計較,趙婆子對她,還構不成影響。

“這人啊,還真看命,我小的時候,有幾年,趕上整個村子都鬧饑荒,那時候家家都有餓死的,我們家有一年也都餓的不行了,眼看著家裏的一個小弟弟都要餓死了,整個人瘦的跟個貓崽子似的,偏巧有一天我出去走錯了路,七拐八拐的走到了一個山縫子裏去了,結果你猜怎麽著?”

趙婆子明顯說來勁了,說到關鍵處,還賣起了關子。

李翠蘭配合她道:“怎麽著了?”

“我在一堆的枯草棵棵裏發現了一窩的野鴨蛋,有七八個那麽多,看見那東西,我眼睛都放光,直咽口水,那時候我自己也餓了好些天了,草都吃下去好多了,當時就想把鴨蛋敲開灌進肚子裏,可是一想到我家裏那個小弟弟,我就忍住了。”

趙婆子說著這個多少十年前的故事,還能說得自己都一副感動不已的樣子。

李翠蘭聽著,多少還是有些觸動的,接話道:“您都帶家去給你那個弟弟了?”

“是的,都帶家去了,我一個都沒吃,我走了好久好久才找到我們家,回家的時候弟弟眼見著都要不行了,多虧了我拿回來的那些個鴨蛋”趙婆子說到這裏,眼神有些飄忽,情緒帶上了幾分覆雜,繼續道:

“五個給我那弟弟吃了,我爹吃了一個,我大哥吃了一個,我和我娘一口都沒吃……沒過幾天我娘就餓死了”最後一句,趙婆子說的低沈,明顯是想起了什麽難過的事情。

李翠蘭同樣聽得唏噓,萬萬沒想到最後還聽到了那樣一句悲傷的結局。

趙婆子的娘是不是餓死的說不準,但那個時候的悲哀卻讓人聽著就心裏酸澀。

她正不知道要不要說兩句什麽話安慰趙婆子一下呢,隔著十幾米遠,周老太在另一端返回來的路上對著趙婆子大喊道:

“好你個趙婆子,我那兒媳年紀輕輕沒幹過活,才落後了大家那麽遠,你個天天幹活的老婆子是怎麽回事?你是不是又想著偷懶耍滑呢?”

趙婆子一聽周老太的聲音,哪還有什麽遙遠的覆雜心情,當即隔著大老遠的距離和周老太對喊了起來:

“要說你這個周老婆子人歪道呢,我好心好意的在這幫你教帶著你家兒媳,你不領情就算了,還空口白牙的汙蔑起人了,一整個胡咧咧可真是”

說完這話,趙婆子還對著李翠蘭挑撥了一句:“你這個老婆婆啊,頂頂不是個物,你啊,以後可得小心著了”

話說完,趙婆子重新拿起鋤頭,彎著腰,一步一步的鋤起了草,一晃神的功夫,就已經超出李翠蘭好遠了。

“我的兒媳用的著你教嗎?真是哪裏都顯著你了……”

“我就不該看你兒媳可憐去幫她,不知好歹的人……”

隔著距離,李翠蘭還隱隱約約能聽到前方傳來的,自家婆婆和趙婆子的吵嘴聲……

被可憐了的她不免嘴角微抽,趙婆子那些話,還真是讓人無語,她剛剛明明就是過來看笑話的吧……這人啊,只能說,自家婆婆和她不對付,果然是有原因的。

隨著時間的推移,李翠蘭倒也漸漸幹的上了手,雖然速度還是不比大家快,但至少,準頭好了不少,只要多註意著,基本傷不到玉米的苗了。

弓著腰,一趟趟的從地裏的這頭走到地裏的那一頭,頭頂著越來越大的太陽,身上出著黏糊糊的汗水,莊稼地裏的這些活,委實不輕巧。

不過幹活的人多,大家三三兩兩的,速度有塊有慢,但總能湊上幾個差不多的,一邊幹活,一邊說說笑笑的聊著天。

當然也有像周老太和趙婆子那樣不對付互相鬥著嘴的,未嘗不是另一種樂趣。

李翠蘭速度是整個隊伍裏最慢的那個,但時不時的也有人能和她並個排,一來一去的,就碰到面,大家各種說著八卦的時候,她多多少少的也聽到了不少。

最當先的就是王大丫和方宇的婚事了,現在已經七月份了,眼看著他們倆婚禮就要到日子了,可如今兩家就彩禮嫁妝一事,還在扯皮中。

確切的說,是方宇一個人,和王家一家人扯皮。

“你說他們那些個知青,不都城裏來的嗎,家裏都有當著工人的爸媽,還能沒錢?我看啊,那個方宇就是故意不想給”有人這樣說著。

“誰說不是呢,聽說那方宇平日裏大手大腳的身上有錢著呢,結果要結婚了,楞是說自己分文沒有,掏不出彩禮來,這確實太不像話了,我猜啊,他還是不想結這個婚,拿這事出來推脫,給王家難堪呢”有人附和。

“所以說那幫子知青啊,就沒個好的,柳家的那個,花了個大價錢娶了個知青回去,結果人家嫁過去就是為了不幹活的,你說說,這不坑人嗎?聽說自從他們結完婚,家裏就一天都沒消停過,那新媳婦和柳婆子,見天的幹仗”有人又說起另一個關於知青的八卦。

李翠蘭就在忙忙碌碌的鋤草和聽八卦中,度過了這一上午。

眼見著累的她手腕都酸了的時候,終於,也到了中午休息回家吃飯的時間了。

拿著鋤頭往家走的時候,李翠蘭就發現自己的手上已經磨出了水泡來。

一個個透明的,薄薄的水靈靈的小泡。一碰就會疼的那種。不期然的就出現在了她的手上。

幹活的時候未發現還沒什麽感覺,此刻發現了,便覺得這手上的小泡真的好疼,只要一碰到東西,就很痛。

回到家,李翠蘭累的直接坐在了椅子上,周大嫂一見她這個樣子,便主動的攬過了中午做飯這活。

李翠蘭確實很累,也就沒推辭,只笑吟吟的討好道:“大嫂你真好”

簡單直白的一句誇獎就讓周大嫂很是受用,去幹活都幹的心甘情願了。

李翠蘭彎了一上午的腰,現在只想回屋躺著,反正有人做飯了,她就回了自己的屋子裏,一進去就躺在了炕上。

誰說除草的活不累的,累,是真的累啊。顧不上手上的水泡和渾身的疲乏,李翠蘭躺到炕上的那一刻,只覺得放松,沒多一會,呼吸就變得均勻起來,似夢似醒間還打起了小呼嚕。

周老四回來一見她累成這樣,心裏一酸,輕手輕腳的湊過來親了親她的臉,沒成想直接把人給親醒了。

“老四,你回來了”李翠蘭軟軟的說著,帶著幾分顯而易見的疲憊,她並沒有睡實,所以他一碰她就醒了。

周老四一把把人摟緊了:“翠蘭,這一上午,累壞了吧”

“還好”這才一上午而已,李翠蘭不好意思叫苦,她笑笑和周老四說到:

“我幹的可慢了,這一上午全靠大嫂和媽幫我了,一回來大嫂又去做飯了,大嫂對我真好。多虧了她們幫我,不過我已經熟練很多了,下午,應該不用媽和大嫂幫忙,我自己也能跟上大家了”

李翠蘭說著自己的進步,一副撒嬌求表揚的樣子,周老四親了親她:“嗯,我媳婦真厲害!”

有人心疼,表揚,累點都不覺得苦了,李翠蘭又覺得自己有勁了。直到中午一家人吃過了午飯,李翠蘭搶著去刷碗的時候,手上的一個小水泡不小心的破了,疼的她不自覺的嘶了一聲。

周老四此時沒有去歇著,就跟在她身後呢,一聽到這動靜,連忙湊上前來:“怎麽了?媳婦”

李翠蘭這才伸出雙手,周老四就看到她水嫩白皙的手掌上,那一個個顯眼的水泡。

其中一個,明顯破了皮,光是看著就知道會很疼了。

這下子周老四真是心疼死了,碗也不讓李翠蘭刷了,他自己直接全權接了過去。

此時大中午的,周家人都回自己的屋子裏休息去了。就小夫妻兩個在竈房裏,

李翠蘭被周老四推到一邊待著去了,周老四直接接過了她的活,劈裏啪啦的一頓洗刷刷,把碗筷都給洗好了,又在李翠蘭的指揮下,把鍋臺竈面都給收拾幹凈了。

把這些都弄好了以後,周老四這才拉著李翠蘭,兩人回了自己的屋子裏,一進來就捧著李翠蘭的手,目光溫柔又心疼。

破了皮的那個小水泡還是一碰就會痛,其他的水泡也是一碰就疼,這種疼周老四自己也知道,在他手上的時候他覺得不是什麽大事,

可是現在在李翠蘭的手上,他就忍不住的心疼,她媳婦白嫩嫩的小手,就這樣被鋤頭磨出了泡來。

“媳婦,要不咱們下午不去了吧”周老四一邊給李翠蘭吹了吹手掌,一邊悶悶的說道。

一個水泡,吹氣好像也沒什麽用,至於不去下地,那委實是太嬌氣了,李翠蘭搖頭:“不能不去的”

幹活這個,就跟工作一樣啊,哪能一點苦就不幹了呢,她倒是可以擺爛,問題是她現在不是她自己啊,她是周老四的媳婦,是周家的兒媳婦,哪有手上起了幾個水泡就不幹活的道理呢。

周老四整個人悶悶的,他只能緊緊的抱著李翠蘭。好不容易把心愛的姑娘娶回了家,卻處處讓她吃苦……

雖然李翠蘭自己倒沒覺得,可周老四這心裏,是真的不是滋味。夫妻兩個,一個手疼身上累的,也是沒有心思說話了,一個是心裏難受情緒低落,不知道說什麽。

兩人寂靜無聲的抱在一起沒多會,李翠蘭就打起了小呼嚕,身體累到了,可不人就睡得快了。

周老四卻是一整個中午都沒睡著,想東想西的,看著李翠蘭呼吸綿長,打著呼嚕的樣子,他就已經想到了她上午定是累壞了。

午覺尚未睡到自然醒,李翠蘭就被外間的周老太叫醒了,喊著她們該去上工了。

急急忙忙的收拾下自己出門。又是一個幹起活來毫不停歇的下午,一天的農活幹下來,李翠蘭對於鋤草這項技能已經算是基本掌握了。

嫻熟或許還談不上,但磕磕絆絆的跟著大家幹下來,那是完全沒問題了。

只是這一天下來,她也真的是累的不行,對於常年幹活的莊稼人來說,除上一天草,壓根不算是什麽了不得的重活,輕輕松松有說有笑的也就幹完了。

有些年紀輕的大姑娘小媳婦的,回家路上還能跑跑跳跳呢,可對李翠蘭這種從來都不曾幹過農活的人來說。

那就完全不是一個感覺了,她現在感覺自己渾身都在疼,走回去的路上,整個人也是蔫巴巴的,顯而易見的疲憊以及毫無精神。,

周老太和周大嫂見她的樣子,不由關心道:“翠蘭,你沒事吧?”

“沒事”李翠蘭強撐著笑容回話,實際上她覺得自己渾身上下就沒有一塊舒坦的地方。

不僅手上磨出來的那些水泡疼,身上也各種酸酸乏乏的,還有腳後跟,李翠蘭現在每走一步路,都覺得自己的腳後跟仿佛踩在了什麽尖銳性的東西上一樣,很疼。

她看著周圍都在有說有笑的大家,以及周大嫂臉上的下工之後那種輕松愉快,很難想象自己和其他人是幹了同樣的一天活。

她真的不知道,幹一天農活竟然是這麽累的,她自認自己也不是個嬌氣的人啊,以前,連續熬夜加班,不同的城市飛來飛去,穿著高跟鞋巡店,親自上陣搞陳列,她也是做過很多體力勞動的人。

然而曾經的那種疲乏感,和自己如今做了一天農活的樣子真的是完全的不同。

李翠蘭多少是有幾分沮喪又挫敗的,生理上的渾身不舒服,以及心理上的落差,都讓她整個人看起來蔫蔫的。

“喲,翠蘭這是累的吧,頭一天幹活累的人都蔫巴了,周嬸啊,你這回家可得給翠蘭做點好吃的啊”有人開著玩笑。

李翠蘭從她笑意盈盈的眼中看出了一絲絲的嘲諷。

然而她也沒心思顧及那些了,畢竟,人家說的,還就是事實。

好不容易回到家,李翠蘭直接攤在了院子裏的椅子上,一動不想動。

“翠蘭這是累壞了吧,你快進屋歇息歇息去吧”周大嫂開口,李翠蘭懶懶的應了一聲,一時之間連椅子都不想動。

她覺得自己手腕,肩膀,腰,脖子,還有小腿大腿,全身上下就沒有一處不酸疼的,尤其是手腕,她簡直想不明白是不是自己姿勢不對啊,怎麽會手腕疼呢。

而且她一閉上眼睛,感覺自己眼前全是草,各種各樣綠油油的草,那感覺讓人發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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